一部人类文明的历史,总是时刻面临着来自非文明要素的挑战。换言之,一部人类文明史也即是一部企图通过寻求理性或科学能力以应对生活或说支配环境之雄心彰显的历史。说得直白些,就是如何确认不确定性与确定性之间“我思我在”的命题。就人文的不确定性而言,在当下,她尤其需要作为孪生姊妹并自以为是的科学的理解。本来,没有人文的不确定性为其张目,科学只能以自身的式微结束自己。
由此,我们想到那个人们耳熟能详的词语:“兼容并包”。“崇论闳议,创业垂统,为万世规。故驰骛乎兼容并包,而勤思乎参天贰地。”这句出自《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的话,在今天看来同样适合我们的《人文》。世道人心,人文关怀,皆无迹可寻,实在有失学术之大体。然则考据或实证之价值,却也不全在于校勘辑佚,将饾饤獭祭视为现代学术之根本。毕竟考据之学,虽始于儒家经籍的训诂,但其目的却在于明理,只是世风日下,弃宏纲巨目而不顾,寻其枝叶,较其铢两,在细枝末节处耗费了无端心神,问其究竟,却答不出所以然。流弊所及,则是在当今之世,竟也有种种为学术而学术的倡导,用功虽深,所学却窄,见树不见林,能入而不能出,毕其心力而渺然一得者,既乏高瞻远瞩之雄心,又无总览并包之气魄。鉴于此,本刊以人文关怀为中心,治学方法上不求一律,既不菲薄考据,也不惮乎义理,而倡导考据和义理并重,所谓自创新解,必当言之有据而不哗众取宠。
汉宋之争久矣,近世以来的中体、西用,科学、人文以及当下的学术、思想之争无不充盈着学派的张力。我们无意于“前朝”的剑影,更无意于“今世”的鼓角。我们于此倡导博古通今的真学问,培育明体达用的新文风。其间所论学术,必遵轨道,重师法,求系统,务专门,不做无根之谈;所发文章,必讲法度,明事理,通文法,求晓畅,切忌言之无物。然则在这熙来攘往的时代,学术为名利所绑,文章为时势而作,良有以也,所以学风和文风的端正实难刻日而求,但是,学术乃天下之公器,文章乃经国之大业,我们既志在于此,就当笃行正道,只求其是,不求其异,发乎其所不得不发,言乎其所不得不言也。
为此,我们更愿意在“比慢”中“坐”而论道。古人云:“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此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