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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棵柳树

作者:姜汉西 来源:河南大学报 已访问:责任编辑:万合利

柳树,属于我们村的只有一棵!

一条省道由北向南延伸,将一个完整的村落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京九铁路的贯通,连霍高速公路的扩建,商合杭高铁的动土……村子里本来就不丰裕的地盘就这样不断被占用。当然这种大型工程项目并非对村民们毫无益处,工人多了,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有赚钱的机会,甚至有人在夜间直接盗取工地的建筑材料,如此种种,不可胜数。

前段时间,工程项目指挥部要建造办公室,就直接把村里的一排老平房给改建成了二层小楼,让老平房的主人受益不小。而老平房前边那户人家的筒子屋也因有碍观瞻,工程指挥部就决定将之拆掉重建,筒子屋的主人因此更是笑逐颜开。

但相对于道路开通后的绿化工程而言,这些也只能算是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铁路两旁大量种植的柳树,从柳叶一直到树干,可以说是源源不断地满足了村民们建房和牧羊的需求。最让乡民们感到欣慰的是,因为有树木的屏蔽,火车经过时车轮和铁轨之间生硬的带有重金属色彩的撞击声,显得不再那么刺耳。然而,这些垂柳,大多数是人工培植的速生树种,缺乏那种自然的奔放和向上的勇气,它们不属于我们村,更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人。只有村子北头老机井旁边的那棵大柳树,沧桑而从容,才真正是我们认为的柳树应有的模样。

那棵大柳树不知道已经立在井边多少年了,在空阔的田地里,它的存在显得有点突兀和孤独。

它是村集体的共同财产,也是时间的舵手,目睹了多少代人的童年。老辈人对它还有些情感,年轻一代对它的存在与否却不在乎。几年前,因为修建道路,大柳树被村长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卖给了自己的儿子,因为当时很多人都在这次修路中,或多或少地得到了一点利益,也就没有谁愿意站出来“冒天下之大不韪”。半年后,大家终于醒过神来,对卖树一事意见很大,但也只是三三两两在背后悄悄议论而已。毕竟村长已经用这棵柳树的枝干做了新房的檩子,新房上梁的时候,大家又都去喝了喜酒。

后来,村长在秋后摘柿子的时候,从树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脊骨,卧床三年,也无好转。临死前他对儿子说:“要用那棵做椽子的大柳树剩下的部分给我好好打一副棺材板,我在那边也算安心了。”说完这话,村长就闭了眼。然而,他儿子似乎没听进去,因为当时正是一年中最为繁忙的季节,他还要忙着去城里打工,于是,儿子将家里一个老式的板柜锯了腿,匆忙就把村长装进去埋了。

去年春节,村长的孙子在爸爸的牵引下,又一次来到了那个老房子的门前,只是屋顶已经坍塌了一大片,那根柳木的椽子上也已糊满了一层黄黄的菌株。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在接近墙体的地面,一棵新的柳树苗已有一人多高!(文学院2017级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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