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3年3月8日14:30
地点：人民网演播厅
嘉宾：全国政协委员、河南大学校长娄源功
[人民网教育频道]:3月8日14:30针对教育改革所取得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人民网教育频道独家对话全国政协委员、河南大学校长娄源功，敬请关注。[14:57]
· [主持人]:好，正在为您直播的是人民网两会特别报道，我是许博。今天是3月8日，在节目开始之前先祝广大的女性朋友们节日快乐。近年来教育公平的问题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中明确提出，在我国教育未来发展的十年中将会把教育公平作为我国的重要目标之一。[14:22]
· [主持人]:有一位委员连续六年上会，同时也将关于均衡高等教育资源的提案六次带上两会，网友们称他为“最执着”的委员，他就是第十一届、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河南大学校长娄源功先生。欢迎娄校长。[14:23]
· [娄源功]:各位网友大家好。[14:23]
· [主持人]:在做今天的访谈之前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份关于中国教育目前存在哪些问题的一份民意调查报告，这份调查报告中显示我国教育资源均衡问题高居榜首。您的这份执着代表着广大网友的一份意愿，您为什么对这一话题这么执着？[14:24]
· [娄源功]:作为政协委员，尤其是作为全国政协委员，首先是自己在参政议政时要把握好方向，正像刚才你讲的，从党中央、国务院，说得具体一点，从党的十七大、十八大报告都提出要办人民满意的教育，包括办人民满意的各级各类教育，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围绕这样一个目标。而实际情况是由于历史的原因，区域经济发展的原因，还有历史上高等教育布局的原因，在一些区，说得准确一点是在中西部地区和发达地区还存在着较大的差距。[14:24]
· [娄源功]:这个差距体现在教育资源的布局上，教育资源的布局也包括经费、学校名分、科研创新平台、招生指标，这些广义地讲叫教育资源。[14:25]
· [娄源功]:办人民满意的教育，至少在四个方面应该让人民满意：一是数量要满足。各级各类教育要符合人民群众的需要。二是质量要达标。这对各级各类学校有一个保证质量的标准，都要达标。三是结构要科学。[14:25]
· [娄源功]:包括两个方面：1.各级各类学校的结构要科学。从下到上应该是宝塔型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专科、大学、研究生、博士，符合基本的规律。2.学科专业结构。比如理工、农、医、商业各类学科也要符合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要合理，避免出现结构性的不合理。我说的结构科学就是保护这两个方面。[14:26]
· [娄源功]:四是在数量、质量和结构方面议论还相对少一些，在学校的布局上议论比较多，比如幼儿园、中小学、高中的布局，当然高中以下主要归地方政府管，这些话题是各个省、各个市、各个县来重点考虑，所以高等教育是两级政府办学，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省市级人民政府，两级办学。所以在全国政协会议、人大会议上代表们讨论最多的主要是高等教育资源均衡布局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多年来我把这个提案带到这儿来，是基于现实存在这个问题，需要代表人民群众来呼吁这件事，需要为我们的政府决策部门提供来自基层的意见和建议，使他们决策时能够更科学、更合理。[14:26]
· [主持人]:听了您的介绍，我们也明白为什么您六次把高等教育均衡带上两会。您作为河南领军高校教育的情况应该是非常了解的，给我们介绍一下。font>[14:27]
· [娄源功]:河南是一个人口大省，现在也是一个经济大省，经济总量排在全国第五位，1亿人口的大省有100多所高校，包括专科以上的，本科的有40多所。在100多所高校全是河南省和省以下的财政支持的高校，没有一所中央财政支持的高校。[14:28]
· [娄源功]:这就是刚才我讲的布局不均衡，1亿人口的大省没有一个中央财政直接拿钱的学校，也没有一个教育部直属的学校，没有一个九八五的学校，也没有一个中央财政支持的研究院所，属于四无省份，类似这样的情况在全国还有13个省、市、区，我不仅仅是为河南的这种情况向上反映，应该说代表中西部13个省区向上反映情况。很多年以前代表们都在呼吁和讨论，中央主管部门也认识到这是一个问题，也应该解决，从去年开始已经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并且有进展。题目叫做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以这个名义来做的，主要有三个内容，全民大学校长培训、基础能力提升工程、综合能力提升工程，这件事从去年开始做了，做了就很好。[14:29]
· [娄源功]:但是目前做得还是不到位，给人的感觉有点像走访的情况，一个省走一个，当然做了总比没做好。[14:29]
· [娄源功]:教育部一些同志也讲，说先做起来，逐渐能够更科学一点。我在这里主要讲的是，这件事做了很好，符合党中央、国务院提出的要求，主管部门做了，但是应该怎么样做得更科学，更细致，不应当把促进教育公平做得像走访一样，这是不妥的。[14:30]
· [主持人]:停留在表面是不行的。[14:30]
· [娄源功]:对，不能是最简单的办法，一声令下去处理最复杂最敏感的问题，这是不妥的，我想提出的是如何做的更科学，现在的做法肯定是不科学的，人民还是有意见的。[14:31]
· [主持人]:娄校长提出了非常好的问题，如何让它做得更科学，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您对这个问题关注了这么长时间，有这么长时间的探索，在您看来针对中西部教育发展不均衡的情况下，您有何建议和对策呢？[14:31]
· [娄源功]:说得大原则一点，我觉得教育公平更多是机会的公平，机会不公平无论如何谈不上教育的公平。机会的公平就是考虑到人口的因素，人口的基数应当作为主要的因素考虑进去，任何一个孩子，不管是城市的、农村的，边区的、内地的，他们都是祖国的未来，他们长大之后为祖国流血流汗的机会是一样的，他们要做建设者、劳动者，要参加国防建设，服兵役，他们的责任义务都是平等的，所以在教育上的机会也应该让他们平等，至少制度设计上让他们感觉是平等的，不能让他们感觉到不平等。[14:32]
· [娄源功]:目前来看，国家财政投入的高校，公信力比较强的优质资源，这些指标分到这些省份的时候，尽管有一定的倾斜，但还是不够的。所以这些地区的广大考生一直在下边反映比较强烈，觉得很委屈，没有享受到公平的机会，竞争的机会不公平。说得再具体一点，考题不是一张，高考的卷子不是一张，分数线不是一个，机会不均等。比如河南，要比别的一些省市区高很多才能上同一个学校，这就是一种不公平，所以他们有很大的情绪。[14:32]
· [娄源功]:党和政府主管部门应该考虑到为政府分忧、为党中央政策的落实精细化一点，不能让一大批人思想上有不快、有情绪，不好，他们都是祖国的未来，哪儿的孩子都是要一样看待，朝这个方向去努力。[14:33]
· [主持人]:刚才您提到了存在的现有矛盾，的确是很突出的一个现实，分数超高、试卷不同，造成了大家在起点上就存在了不均衡、不平等。[14:34]
· [娄源功]:是这样的。[14:34]
· [主持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14:34]
· [娄源功]:最主要的是主管部门思想认识上要提高，思想认识上提高了这就不算个问题，很容易就解决了。具体办法我在这儿不说，其实不是很复杂的问题，只要引起足够的重视，想一些办法，让人们看不到机会能看到希望也行啊，但是要往前走，不能不给机会，再不给希望。[14:35]
· [主持人]:没有马上立竿见影的机会但要让人有这样的憧憬和期待也是足够的。解决这个问题上目前是不是存在障碍和顾虑呢？[14:35]
· [娄源功]:工作起来肯定会有一些难度，打破原来的平衡之后会造成一些新的问题，但本质上是往那儿走的，我想人民都会理解的。哪儿的孩子都是祖国的未来，他们应当有一样的机会，从党中央、国务院的各种文件都体现出来了，操作部门的同志们要认真领会党中央、国务院的精神，我觉得这很重要。办法总会有的，我在这儿不是给大家出办法的。[14:36]
· [主持人]:关键是态度。[14:36]
· [娄源功]:关键是希望他们能够认识到这个问题，去做。只要去做，肯定能做好，肯定也能做得了。[14:36]
· [主持人]:我们需要一个更坚定的态度。温家宝总理在此次两会报告中提出继续推进教育的优先发展，办人民满意的教育。对此情您谈一谈您的看法和理解。[14:36]
· [娄源功]: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在回顾过去五年所取得的成绩时有一句话：教育经费占GDP的比重2012年已经达到了4%，他特别加了一个“了”字，提高了一下声音，结果委员和代表们抱以热烈的掌声，为什么？达到4%是非常不容易的。国家拿出了很大一笔钱，今年我们国家是……乘以4就是对教育自财政性投入，这么大一笔钱。[14:37]
· [娄源功]:同时总理又讲了一句话：要把这笔钱用好，使人民满意。这是原话，谁能把这笔钱用好？谁会把这笔钱用好，谁该把这笔钱用好，我觉得是两个方面，各级各类主管教育的部门，政府把钱拿出来，你们应该想办法把钱用好。作为学校，各级各类学校，应该在内部把这个钱切实用到加强内涵建设、加强质量提高上，这是两个方面。如何使人民满意也包括两个方面，……质量达标、结构科学、布局合理，拿高等教育做例子，这种结构布局是…调整之后造成的，结构布局的不合理。…调整有它的时代合理性，在当时计划经济的条件下是对的，但是改革开放30年来，经济社会在发展，调整、优化这种布局有紧迫性和时代性。认定哪些学校是优质教育资源，中央的钱应当往哪些区域投，更多往这儿投，也是需要认真进行研究的。一个是科学性的问题，到底谁是所谓的优质资源的高校。[14:37]
· [主持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一定会有一些崭新的头角崭露其中。[14:38]
· [娄源功]:…过去所谓211的学校是政府给予的名分……外边还有很多没有认定，这是非常让下边伤心的一件事情。[14:38]
· [主持人]:其实实力完全达到了。[14:56]
· [娄源功]:这个问题上也搞一省一校，都是用最简单的办法处理复杂的问题，我对这两次重大问题用一省一校的办法来解决我是有意见的，最简单的办法处理最复杂的问题，后遗症很大，就是促进教育公平不应当做成走访式的，应该实实在在去想。这就是我的观点。[14:56]
· [主持人]:您一直从事高等教育领域，对于高等教育办学您有着怎样的理念？[14:57]
· [娄源功]:高等学校有四大职能，教书育人，科学发育，社会服务，文化传承与创新。从胡总书记2011清华大学百年校庆讲话，高校赋予一项新的职能，就是文化传承与创新。高校的这四项功能都这么讲，但实际上不能并列，最主要的是育人为中心。去年国务委员刘延东同志在一次重要会议上讲：高校要把提高质量为核心的内容建设提高到以提高质量为核心的内涵建设的道路上，提出高校以育人为中心，科学研究是育人的一个方面，社会服务是育人的一个方面，都是围绕着育人。文化传承与创新围绕育人，育人是中心。基于这样一种认识，河南大学过去提根植中原文化沃土，打造人才文化培养和聚集的高地。根植中远文化沃土，河南大学100年的老校，目前是地方政府财政支持，中央政府在别的方面也有很多支持，主要是省级政府支持的学校，打造中原经济区，河南辐射周边，人才培养和聚集的高地。我说的是“两地”，一个是人才培养基地，以育人为中心，人才聚集的高地，要聚一些优秀的人才，高职称、高学历、高层次的人才作为我们学校的老师来培养。[14:58]
· [娄源功]:有一流的师资队伍才有可能培养出人才，这是基本的前提。我们的理念不仅仅这些，就是以育人为中心，把学校打造成一个人才培养的基地和人才聚集的高地。一个基地，一个高地，这就是学校的基本定位。[14:58]
· [主持人]:不仅培养人才，还要打造出聚集人才的高地。[14:58]
· [娄源功]:不但培养人才，还要聚集人才。[14:59]
· [主持人]:不但培养高等人才，还要能把高等人才吸引过来的能力。[14:59]
· [娄源功]:高等教育对地方经济的支撑力作用起到智库的作用已经越来越明显，需要有一个大的平台和地方经济融合起来。我们学校在科研上提出在日三个面向、三个融入，面向行业、面向企业、面向事业，三个融入；融入国家发展战略，融入区域经济发展，融入行业科技进步，要求根治，怎么根治？就是要面向、要融入，使我们的科研课题来源于实践，能够为实践服务，能够为地方经济的发展提供重要的支撑，这是高校责无旁贷的四项职能之一。[14:59]
· [主持人]:我们感受河南大学一定是连接人才和企业的桥梁以及重要平台。[15:00]
· [娄源功]:是联系社会。我也提一个观点，要推倒围墙办大学，实际上科学研究、社会服务、人才培养是没有围墙的，一定要融入社会。科学研究等方面还有引领的作用，大学在一些方面是不能跟风的，有它的独立性，尤其是学术上的独立性，还有一定的批判精神，大学培养一种批判精神，这都是大学精神、大学文化的一个方面。[15:00]
· [主持人]:娄校长说得很好，从您的谈话中感受到了，既要跟社会很好地融合，但是也要保持自己研究的独立性，这中间的平衡和尺度也是比较难把握的，您是如何把握的？[15:00]
· [娄源功]:学术研究没有禁区，但是课堂讲授和其他都是有纪律的，作为科学家，他们研究，自然科学研究就没有问题了，由于搞社会科学研究可以进行研究，但是发出声音、发表观点必须和党中央的声音一致起来，就是方向。我们作为校长，作为学校的书记，在这些问题上一定坚持社会主义的办学方向，类似于这些问题上要把好，不要有杂的声音，学术研究是可以的，但是公开的声音必须和党中央保持一致。[15:01]
· [主持人]:给充分自由的空间，但方向一定要正确。[15:01]
· [娄源功]:对，就是社会主义办学方向。[15:01]
· [主持人]:您上两会除了带来高等教育资源均衡的提案，还有哪些方面的提案？[15:02]
· [娄源功]:高等教育资源均衡这个提案实际上面比较广，主要是高等教育的布局、招生的计划、科学研究平台、财政支持倾斜，应该往这些区域多放一些招生指标，让优秀大学去招生，另外给我们这些区域的大学一些招生指标。招生指标本科还行，研究生的指标很少，中西部的指标也很少，像河南省，每年一个省博士招生300多个指标，我说了之后很多学者都很震惊。[15:02]
· [主持人]:这在全国属于什么水平？[15:02]
· [娄源功]:属于非常靠后的，不如某个大学的一个学院，这是我们非常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河南省九个大学有博士授权，五个大学可以招博士，这么多年，全省就300个名额，无论如何叫人想不明白。为什么把这么死，我们就不明白了。讲到这儿，我就会带有感情色彩，经常有五六个博导一个学生。[15:03]
· [主持人]:看到这么多好的人才，但是没有名额。[15:04]
· [娄源功]:我有一个观点，高等教育计划管理的特征还非常明显，有人问我就业的问题，这个问题的根子是高度的计划招生和完全的市场择业存在着矛盾。[15:04]
· [主持人]:这两个是不匹配的。[15:04]
· [娄源功]:对。高度计划招生，招生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不行，现在是完全市场择业的，能不出现矛盾吗？四年前计划的，四年后就业的，就那么准确吗？怎么会不出现矛盾呢？[15:05]
· [主持人]:这个市场现在瞬息万变。[15:05]
· [娄源功]:这块值得认真研究，教育主管部门一定要认真研究，不认识到这个问题是不妥的，要认识到这是个问题，如何解决这个问题。[15:05]
· [主持人]:您说到就业，这也是大家十分关注的热点问题，大学生十年寒窗苦读，为了使自己学的东西学以所用，往往在积累了很长时间以后，苦于到社会上找不到自己合适的工作，甚至连找一份工作都是很难的，这中间最主要的根源在哪里？[15:06]
· [娄源功]:计划招生和市场择业存在着矛盾，有一个时滞效应。四年前招的四年后就业。[15:06]
· [主持人]:这在您看来是最根本的问题？[15:06]
· [娄源功]:大学承担的权利义务是不对等的，四年后就业了，大学就业不好要打你板子。[15:07]
· [主持人]:但是四年前给了你这样一个苛刻的要求。[15:07]
· [娄源功]:四年前给下了招生计划，有的下得多，没有条件也得招，尤其是前几年的时候。现在高层次的，具备这个条件，你想招他没有指标，不让你招，这就是个问题，所以这块说到根子上，还是主管部门的认识要到位，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都不认为它是个问题，根本不想着去解决，你认为是个问题了，怎么能不解决？这不是复杂的问题。我希望都认识到这个问题，着手去解决它，总能解决好。[15:07]
· [主持人]:非常感谢娄校长今天给我们带来的观点和分享，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15:08]
· [娄源功]:谢谢。[15: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