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大美文

怀念我的老师叶宝玉

作者:王若禹 来源:河南大学报 已访问:责任编辑:万合利

11月23日9时许,我在河大东门口突然看到一张讣告,原来是我的大学辅导员叶宝玉老师逝世了。悉此噩耗,顿感震惊,叶老师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了我们。

就在不久前,听说叶老师心脏病发作又查出癌症,我还和几位同学去医院看望他。当时,叶老师斜靠在病床旁边的轮椅上,整个人已瘦得不成样子。但当他看到我们几个进屋时,就硬是坐起身子,格外亲切地和我们打招呼。我们走到叶老师跟前,轻轻地扶着他的上身,劝他不要动,不要累着身体。而他却极力隐忍着身体的痛苦,仍像平常那样从容淡定,轻声地、微笑着给我们讲起了他的病情。

叶老师是5月18日在淮河医院查出癌症的。当时医生给他讲:“你的左上胸有一块鸡蛋大的肿瘤,像你这个年龄,86岁了,如果做手术,恐怕连麻醉关都过不了。”

叶老师本是离休干部,医疗费可以实报实销。但他相信并遵从医生的意见,未手术,不转院,拒绝了一切高费用医疗项目,而是在校医院用中药做保守治疗。

说话至此,叶老师似乎气力不支,且把目光移向氧气瓶。我们赶紧搀扶他躺在床上,帮助他把吸氧机戴上。正好管床大夫来了,说叶老师需要保持安静,叶老师也轻举右手示意我们再见。无奈中,我们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短暂的见面,竟成了我们和叶老师永远的话别。

对叶老师的去世我深感悲痛,同时也引发我无限的哀思。特别是每到夜深人静时,回溯与叶老师在一起的那一桩桩往事,就像无法阻挡的激浪波涛,在我的脑海里奔腾而过,久久寝不成寐。

我1963年考上河南大学外语系。入学第一天,办完手续走进宿舍不久,辅导员叶老师就来看望我们了。当时的他,30多岁,高高的个子,身穿一套整洁的服装,朴素大方;说起话来总是面带微笑,和蔼可亲。叶老师作为我所相识的第一个大学老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叶老师和我们同住一座宿舍楼,同吃一锅食堂饭。他经常找一些同学到他屋里开会、交谈,了解学生的学习和生活情况。一有时间,他就到各班去查早操,查自习,查卫生,只要发现任何问题,就会随时帮我们妥善解决。有时晚上该熄灯了,叶老师的屋门还开着,灯还亮着,他还在认真地办公或看书,在考虑着全年级的事情。在同学们眼里,叶老师是一位谦虚谨慎、平易近人、工作敬业、值得信赖的良师和长辈。

上大二时,学校组织了一次军营实训活动,我被分配到信阳明港6093部队重机枪连。那时的军营生活十分艰苦,天天要进行大负荷超强度的军事训练。我作为一个学生兵,虽然年轻不惧苦,然而毕竟初到人生地疏处,远离了学校和同学,不由得平添了几丝寂寞孤独。有一天,部队首长先把我们这些学生兵集合到一个大厅里,而后才告诉我们学校派人来看望我们了。一阵惊喜之后,我一眼就看见叶老师进来了。叶老师微笑着走到我们身边,十分关切的问这问那,并低声叮嘱我们在部队一定要遵守军纪,注意安全。

第二天,叶老师和一位部队首长带领我们去参观一个记不太清的大宅院,院里有一块石碑,我细看碑文,甚觉有趣,欲提笔将其抄下来。也许是不经意间滞时过长,耳边突然响起叶老师的轻声催唤:“快走,赶上队!”。我猛抬头,叶老师在我身边微笑着,其他同学已走离甚远。原来是叶老师又专门跑回来叫我归队。在那纪律如铁的军训活动中,叶老师对我的不慎掉队没有愠色,没有批评,这使我每每想起来都愧疚不安。叶老师对学生缺点、错误的宽容气度和他那特有的教育方式,也使我在愧疚之余更为敬仰。

次年,按照市委和学校的安排,我们又到通许县搞“四清”,我和周永庆同学被分配到城西十里地的竖岗大队。“四清”即将结束时,叶老师又代表学校去看望我们。他把我和周永庆叫到大队部,开门见山地对我说:“你写一份入团申请书吧。”初闻此言,我惊喜参半,我说我不够条件。叶老师说你只管写吧,你的情况组织上都了解,让周永庆作你的入团介绍人。我在欣喜之中当天就把申请书写好交给周永庆。未出三天,周永庆就通知我,组织上已正式批准我为团员了。叶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说话、做事直截了当,不绕弯子,从不高谈阔论,亦无浮语虚辞,话不多而真诚足见。

1978年,我从三门峡调到开封七中教书。一天,我和七中的几个外语老师到河大外语系去听系主任王庆祥的学术报告。谁知去晚了,教室里已座无虚席。正犯难时,恰巧碰见叶老师,当时叶老师已是外语系的党总支书记。叶老师得知情况后,马上到他的办公室搬出几张凳子,加在教室的最后面,还给我们找来了学术报告的书面材料,每人一份,帮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之后,七中的老师对我说,你这个老师与人为善,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能遇如此一良师,终生之幸也。

1984年,我从开封七中调到河大环境与规划学院工作,因为忙,前后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叶老师。后来一次偶然的街头邂逅,我告诉叶老师我已经调到河大了,叶老师听后非常高兴,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就专心搞业务,把教学搞好,把科研搞好,其他事情少参与。叶老师的嘱咐,和他以后与一些同学的多次谈话,流露出他对六十年代重政治、轻业务的办学思想深恶痛绝。他的肺腑之言也让我进一步体会到,为人须有所长,非长无以成才。国家建设需要很多过硬的专业人才,唯有科学知识才是能为人民大众谋取福祉的真正桥梁。

现在叶老师走了,但是他那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工作作风;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慈善胸怀;以及他那廉洁奉公、光明磊落的高尚品德,将永远珍藏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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