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大美文

两个河大人的《东方红》

作者:于茂世 来源:《大河报》 已访问:责任编辑:万合利

我们唱着《东方红》,跨黄河过长江,赶走蒋家王朝,当家做主站了起来;我们听着“中国哀乐”,在肃穆庄重、催人泪下的无限悲哀中,先后沉痛悼念周恩来、朱德、毛泽东、邓小平与世长辞……但你是否知道,这都是河大学子、著名音乐家马可先生谱写的不朽乐曲。

我们天天在看卫星天气预报,我们眼下正在欢庆神舟飞船载着杨利伟“走出地球村”。回首航天史,我们不能忘却中国卫星空间技术的开端之作“东方红1号”……但你是否知道,“东方红1号”正是河大学子、著名空间物理学家、“中国卫星之父”赵九章先生领导下的杰作。

1970年4月24日,河大学子赵九章先生的“东方红1号”卫星把河大学子马可先生的《东方红》乐曲送入浩瀚的太空,那真是河南大学无上光荣的一天。“东方红”是毛泽东的,也是两位河大人的,更是全中国人民的。

《东方红》上天

穿过古朴典雅、中国传统形制的河南大学校门,迎面又是一门。该门迥异于现今的河大校门,西方味道很浓烈,但其门楣上镌刻的却是方方正正的中国字——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该校与北京清华留美预备学校(清华大学前身)、上海南洋公学(上海交通大学前身)一起,被誉为当时中国的三大留学培训基地。

1912年创办的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河南大学前身),是在1904年结束了中国最后一次科举考试的河南贡院旧址上设立的。第一任校长林伯襄先生把“以教育致国家于富强,以科学开发民智”作为预备学校的办学宗旨,旨在泽惠中原。

在当时的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的外语教师中,三分之一都是外国人。

1907年10月15日降生于开封的赵九章先生,走进的就是这样一所学校——1921年,他以第一名的优秀成绩考入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之后,他又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在名师叶企孙、吴有训、赵忠尧等的指导下完成学业,于1935年赴德国柏林大学攻读博士学位。

1944年5月,赵九章出任中央研究院气象研究所代理所长、研究员,他率先将数学和物理引入气象学。赵九章不仅是中国动力气象学的开创者,而且也是世界上现代天气预报理论的奠基人之一。1957年10月4日,苏联发射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卫星后,赵九章说:卫星对于空间科学研究来说,是不可缺少的,我们只有发展自己的卫星,才能真正进入空间科学的最前沿。1958年,中国将研制人造卫星列为重点任务,这项绝密工作的代号是“581”。毛泽东说:“我们也要搞人造卫星。”“我们要抛就抛大的,抛两万公斤的。也许要从较小的抛起,但像美国那样鸡蛋大的我们不抛。”

中央拨专款两亿元用于研制人造卫星,赵九章和他的581组住进北京西郊宾馆,中国第一个航天科研机构从此开始了艰苦的秘密历程。

“大跃进”的1958年,中国科学院在6月份提出要放重型卫星,向1959年国庆十周年献礼。于是,一帮年轻人夜以继日地苦干3个月,于当年10月完成了卫星和火箭的设计图和模型。而实际上这些参与设计的年轻人对火箭、卫星知识的了解,还不如现在的中学生。“国庆献礼”的工作体验,让中国科学院的科学家们深深地认识到:冲天的热情不能代替科学,需要学习再学习。

1958年10月,由赵九章、杨嘉墀、钱骥等科学家组成的“高空大气物理代表团”到苏联考察,主要目的是考察卫星工作。代表团到达莫斯科后,接待的人很热情,今天安排参观市容,明天安排参观博物馆,就是不安排到科学研究机构参观。赵九章先生说:“靠天,靠地,靠不住!发展宇航科学主要得靠我们自己的力量!”1964年12月,积极倡导中国要搞人造卫星的赵九章提笔上书周恩来,建议开展人造卫星的研制工作。与此同时,钱学森也上书中央建议加速发展人造卫星。1965年,国家将人造地球卫星工程列入计划,代号为“651”任务,并把发射时间定在1970年,成功的标志是“上得去、抓得住、听得见、看得见”。1966年1月,中国科学院成立卫星设计院,赵九章院士出任首任院长。

1970年4月25日晚8时29分,“东方红1号”飞经北京上空,成千上万的市民拥上街头,高举彩旗,燃放鞭炮,在节日般的欢呼中仰望天空。“东方红1号”卫星的升空也实践了毛泽东的说法:“我们要抛就抛大的。”此前只有苏联、美国、法国、日本4个国家发射过卫星,但他们第一颗卫星的重量总和也没有超过“东方红1号”的重量。这是中国的重量,这是中国科学家的重量,它使历史的天平向古老的东方倾斜。1970年4月25日18时,新华社向全世界宣布:1970年4月24日,中国成功地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用20.009兆周的频率播送《东方红》乐曲。

1970年的中国,正处于“文化大革命”的狂飙中,街头游行屡见不鲜,然而4月25日的游行与以往不同——北京、上海、天津、郑州……全国各地,几乎万人空巷。当时的人们可能淡忘了那热闹的场面,但卫星从太空中发出的《东方红》,却长久地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然而,领导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东方红1号”研制工作并为其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卫星设计院院长、被称为“中国卫星之父”的赵九章先生却含冤消失于卫星升空前夜。1968年10月10日,他吞下数十片安眠药,离开了人世。

1978年,赵九章得以昭雪平反,恢复名誉。1999年9月,国家表彰23位“两弹一星”元勋,作为“两弹一星”的学术领头人,河南大学校友赵九章(卫星)位列其中。如今,赵九章铜像被安放在中国科学院空间中心。

《东方红》落地

与科学巨匠赵九章相比,马可是幸运的,他总算在“牛棚”里听到了自己整理的《东方红》乐曲从太空飘落大地。

当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对外呼号是《东方红》乐曲,在某种意义上,《东方红》也成了“红色中国”的象征。因此,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取名为“东方红1号”,也要播送《东方红》音乐,让全世界人民都能听到中国的声音。但播送《东方红》就不仅是科研,也是政治。如果卫星上天后,乐曲变调或不响,按“上纲上线”的说法,无疑是重大的政治问题,研制者就有可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如此说来,《东方红》顺利落地,就不只是马可的幸运,也是科学家们的幸运了。

马可是《南泥湾》《咱们工人有力量》歌剧《白毛女》与《小二黑结婚》等音乐的作者或主创者,正是他在延安与回族歌手李有源的相遇,才有了《东方红》乐曲的呱呱落地。李有源的《东方红》经马可等整理后,一下传遍了延安,继而随着革命的发展传遍了全国——为了让人们深信这是一位陕北农民发自内心的赞歌,马可等人的名字从不见于此歌的词曲作者中;为了使人们深信这是一位有文化代表性的农民,李有源的回族身份也隐而不露。一曲《东方红》,就这样有意无意地夹杂着很多东西从“陕北民歌”而成为最红的流行歌曲,且长盛不衰。

1944年5月24日,马可在《解放日报》撰文,介绍陕北农民李有源、李增正编写的秧歌曲“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这就是后来著名的《东方红》。马可与《东方红》的关系,为大家所知晓的是“在绥德一带记录了农民歌手李有源的《东方红》等民歌”。

在1976年,有一首哀乐在祖国大地上曾经回响了将近一年——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年头,中国三位政治巨人周恩来、朱德与毛泽东相继去世;1997年春天,这首肃穆庄重、催人泪下的哀乐在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又整整回响了一个月,中国又一位巨人邓小平同志与世长辞。

这首哀乐不仅是中国政界的一首标准治丧音乐,而且日益普及到普通老百姓中间,成为千百万家庭为不幸去世的亲属送别时的礼仪用曲。这一“中国哀乐”的主创者也是马可。这哀乐,是1940年把刘志丹的灵柩移入新建陵园时,鲁迅艺术学院的马可、安波等根据《绣荷包》《珍珠倒卷帘》等民歌改编创作的。为适应迎灵的哀伤气氛和缓慢步伐,乐曲的演奏速度比原来的民歌慢了许多。

1935年9月,马可抱着科学救国的想法考入河南大学化学系。

在河大,马可成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梦想做一个发明家”,但日本鬼子的入侵搅乱了他的“清梦”,他被时代风暴卷入了斗争的行列。马可到开封火车站参加“卧轨请愿”示威,与同学一起露宿十多天;马可发起和组织河南大学“怒吼歌咏队”,走上街头……这时,著名音乐家冼星海率领“救亡演剧队”到河南巡回演出。与冼星海的会晤,彻底改变了马可生命的方向。1939年秋,马可到达延安,经冼星海推荐进入鲁迅艺术学院学习音乐。1944年秋,马可作为歌剧《白毛女》的音乐主笔,充分表现出自己的创作才能。《白毛女》受到了毛泽东等同志的高度赞扬,被誉为新歌剧的里程碑。

新中国成立后,马可被任命为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并兼任中国歌剧舞剧院院长。1966年,他被打成“文艺黑线”的代表人物,被批斗、审查近10年之久。就在马可很“黑”的时候,他的音乐却红得发紫……精神上的打击与肉体上的折磨,严重损害了马可的身心。1976年7月27日,他匆匆离开了人间,时年仅58岁。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呀一唱……”这唱给“南泥湾”的歌,是一位河大学子心灵深处的颤动,它与《东方红》《白毛女》等一起,永远是中华民族心中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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